这篇是与 @爱卡aika 聊天时破土而出的产物,该是《烟吻》的另一个平行时空,少年时幼嫩不知情味的以烟为介,直到十年后轰然明了的亲吻。
都是爱卡想出的梗,这位太太有很多神仙脑洞,可她不写,大家打她。
我不会写故事,文笔真不怎么样,就硬着头皮写,哎,昨天没啥事儿哈?磕糖最要紧。
一根烟能燃多久?在他心里,烧了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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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时代的世界简单又不顾一切,可以为了追寻一个谜题的答案释放所有热烈,不需要多大的场面,哪怕只是大人随手塞在嘴里的一根烟。
下午的课堂似以往一样慵懒又呆板,趁老师回身写板书,白宇把手里的纸团随便揉吧揉吧迅速塞进坐在前桌的朱一龙后脖领。
被人回头一瞪眼,假装没事儿人拽成皇太子的样往椅背上一靠。看似漫不经心,一抬下巴,脚上急得直踹朱一龙凳子腿。
看他认命般悄默默在桌子底下打开了纸条,才满意地转起了笔。
朱一龙做贼似得铺开那张皱巴巴的纸,上面七扭八歪写着一行丑字:三楼厕所,最后一格找乐子。
哦,后座那个不好好学习的二货又找自己抽烟了。
平常在班级里他俩没什么交集,一个每天张牙舞爪下课就像从没来过,一个蔫皮蔫坏喝着可乐原位不动。
赶巧有一次一起躲在三楼厕所抽烟,开了门一碰头,白宇了然地伸出食指哎呦一声,朱一龙与他就结下了这层烟友关系。
白宇忍不住好奇心问过:“你学抽烟干嘛啊?不学好。”
朱一龙反驳:“那你呢?你又为什么学抽烟,你也不学好。”
初三的男生一天天除了学习,下课凑在一起耍皮,就是偷摸摸干些违反校规或高调模仿大人的事儿。
总想快点长大,以为这样就可以放肆的抽烟喝酒,再处个对象,与好兄弟天南海北的聊,才能成为一个真正完整的男人。
白宇后来就实话实说:“男人嘛,不抽烟那能叫男人吗?”一脸理所当然的骄傲。
朱一龙才发觉后座这位原来是这么的二。
下课铃声刚响俩人就在老师的死亡注视下勾肩搭背地飞奔出了教室。
下到三楼好死不死被一起打过篮球的学弟看到一起进了厕所,就听他们站门口搔首弄姿好不做作地捏着嗓子瞎起哄嚷嚷:“哦呦~白宇朱一龙又一起上厕所喽!我们是好~兄~弟~我们~乐~意~哦呦!~”
要多贱有多贱!谁都没有他们贱!
那帮孩崽子当初怎么传来着?
“朱一龙白宇在厕所比谁唧唧大!”
“他俩偷看小黄书!”
“啥呀?看爱情动作片!苍老师~呀咩爹呀咩爹~”
一个个的,说的跟真的一样,雄的就是雄的,别管他多大毛长没长齐,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
这会儿白宇回头逮着一个发育不良好的小不点一伸腿给了他一脚,“滚”字刚骂出来就给朱一龙拽进了厕所。
“你别理他们。”
“呦呵,我还以为你急得不行了呢。”
每每他俩冒着被老师揪到找家长的风险聚众抽烟,白宇都兴奋成了一只就差伸舌头抖尾巴的小哈巴狗。
两只小爪子跃跃欲试,看朱一龙慢条斯理地掏出烟盒,激动地直搓手:“咱俩就像搞外遇一样!太尼玛刺激了!”
把烟递给他一根,朱一龙一脸正色:“……你搞过外遇吗?就这么形容。”
白宇回手把烟一下怼他嘴里:“闭嘴!抽你的烟!”
小屁孩哪里真会抽烟,不过是照葫芦画瓢,学大人穿西装打领带,假装在云雾飘渺中欲仙欲死,一通瞎享受。
按某个烟不离手仿佛二十四小时都在吞云吐雾的高中部学长的话说 : “小屁孩学抽烟纯是为了装逼。”
白宇有一阵子就偷偷崇拜他来着。不得不说偷摸抽烟也有一半受他的影响。
一手插兜,一手夹烟,鼻子和嘴一同烟雾缭绕,走在放学的小路上忧郁地扬着下巴颏睁开半只眼望天,那潇洒的模样简直成了初中部学弟们眼中的传奇。
只有朱一龙觉得,他真傻逼。
午后的阳光在教学楼墙面缓慢攀爬,他们俩在狭小的空间里不言不语。
从喉咙的滚动与鼻翼嗡张来看,这俩小王八蛋倒是有一个真的会吸,不止吸,还狠狠的过了肺。
就有了以下这幼稚的一幕:
朱一龙指间夹着烟,又吸了一口,烟雾从鼻子里喷薄出来,浑身散发着那个年龄段不该有的成熟。
他睨了一眼旁边假装尼古丁已上头的小崽子,一声冷笑飘出嫩薄的嘴唇:“呵,浪费。”
白宇就觉得不对,天生的警觉与敏感让他一听就觉得这话里有刺:“啥?咋的?你啥意思?”
朱一龙也不看他,轻描淡写:“你根本就不会抽烟。”
少年的自尊心准确被戳中,白宇一点就着:“就你会!你厉害!来来来全给你!抽死你!”
朱一龙义正严辞:“我说的是事实,你干嘛生气?”
白宇恼羞成怒:“尼玛会抽烟了不起啊!我给你告诉老师!”
朱一龙不为所动,眯眼:“是你带我抽烟的。那我也给你告诉老师。”
天真小白宇立马信以为真:“不行!我爸会抽死我!”
朱一龙这手顺坡下驴来的溜:“那行吧,不告诉老师了。你也不准。”
也不知道谁刚才还吹胡子瞪眼撸袖子叉腰,随时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白宇堪称瞬间失忆的典范,一口龙哥叫得情真意切:“龙哥~”
“干什么?”
白宇一脸搞事情前掩饰不住的小兴奋:“我看他们抽烟都那么玩,你抽一口,然后吐给我!我也想试试~咱俩也玩一下呗!”
朱一龙的无语嫌弃溢于言表:“……什么东西?你恶心不恶心?”
白宇激动:“又没让你嘴对嘴!就俩人对着那么整嘛!”
眼见某熊孩子又要跳脚,朱一龙秒妥协:“……那来吧,就一下啊!”二次强调:“就一下!”
“哎呀行行行!知道了!”
都说二逼少年欢乐多,除了在班级里故意当着女生的面模拟岛国爱情动作片的经典动作发骚发浪,就是不要个脸尝试各种见不得人的骚操作。
他俩就在厕所里玩了一把所谓的“烟吻”。
朱一龙:“哎鸭!你碰到我的嘴了!”
白宇:“我又不是故意的!谁知道你突然伸过来!”
朱一龙:“我不是得给你吐烟吗?”
白宇:“……哎呀行行行都是大男人不就亲个嘴吗怕啥!”
朱一龙:“……”
朱一龙:“……那再来一次吧?……”
白宇:“啥?”
朱一龙:“就,就是再玩一次,吐烟……”
白宇:“来来来。”
白宇:“啊!龙哥你也碰到我的嘴了!”
朱一龙:“我也不是故意的……”
白宇:“你嘴唇还挺软的。”
朱一龙登时面红耳赤:“……白宇你嘴起皮了。好恶心。”
白宇二了吧唧骂骂咧咧:“擦,你脸也起皮了。真丑。”
烟雾在两双少年的唇间调皮地四处乱跑,斜阳射进玻璃窗,把雾气映衬得更如云飘渺。
上课铃声响起,男孩们一个个像惊弓之鸟跑回了教室。只有他俩,还窝在厕所隔间,享受着最后一口烟与烟,唇与唇暧昧的若即若离。
朱一龙:“……你是不是上课偷吃棒棒糖了?”
白宇:“你咋知道?”
朱一龙:“……粘我嘴上了……”
白宇若有所思:“……龙哥。”
朱一龙:“欸?”
白宇:“要不咱俩每天下午第二节课间都来这儿玩这个吧?”
朱一龙:“……好。”
走廊上仿佛有很重的脚步声,不知道是哪个体育老师,做亏心事的熊孩子到底还是个孩子,吓得立马缩在一起,等脚步声渐渐远去消失,俩人面对面相视一笑。
朱一龙下意识喃喃一句:“……真的好刺激鸭……”
白宇:“嗯?”
朱一龙问得突然:“你吃的棒棒糖是不是芒果味的?”
白宇故作嫌弃:“咋了你还回味上了?太尼玛猥琐了。”
朱一龙:“……”
朱一龙:“太甜了,这个不好,下次……换牛奶味的吧。”
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睫毛纤长,眼尾带勾的眸子里不留神跑了出来,阳光下朱一龙的眼睛琥珀般清澈透亮,他就那么瞪着,毫无防备,直接而坦诚,让人沉醉,他又问:“行吗?”
一朵洁白的小花无形中转着圈开在了俩人对接的视线中央,砰,它好像愈来愈大,散落的花瓣下小雨一样飘落开。
有一朵嫩黄如骄阳,特别像他,不偏不倚,正好落进了朱一龙心里,它挤挤钻钻,闹得朱一龙觉得心底到处都在发痒。
像找到了最舒适的土地,它抖抖花瓣,轻睡在心里某个角落,随着时光飞逝,渐生根发芽,就像当年他听那男孩磕磕巴巴吞吞吐吐地说:
白宇:“……啊……那,那行吧。”
从此每个学习日的午后,他们躲在三楼厕所隔间里抽烟,玩着,所谓的“烟吻”。
烟吻烟吻,抽烟和接吻注定是分不开的。
所以,十年后的今天,朱一龙不知多少次回顾当时年少,想着,当时是抽烟还是接吻,他们又交换过多少次的烟雾,放在早已不再联络的今时今日,还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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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的事,总让人捉摸不透,穷极一生,苦苦追问。
这么多年,几个与自己携手过一段情路的男女都问过他一个问题:“你爱我吗?”
或者:“你真的爱过我吗?”
每一次过问背后,留下的是一地烟灰。
后来朱一龙不再恋爱,耽搁别人,欺骗自己。
爱成了一个谜题,在他这里始终无解。
不快乐。这么多年,他在感情上过得不好。
那是大学时的一段往事,与同学在ktv嗨到天亮,他喝多了,女友留了一半清醒。
泄露青春期的张狂与暧昧的游戏,是所有年轻人都爱的真心话大冒险。也许也有关秘密。
酒瓶变成了筹码,最后一把他输个痛快。
“你们俩接个吻。”
朱一龙醉得找不着北,他稀里糊涂地说:“接吻……烟吻可以么?”
女友跃跃欲试,他与她在黑暗与《小小》的背景音下尝试。烟雾漫出嘴唇,她积极的吻上来那刻,朱一龙心一下凉了。
而后,是吞没他理智的烟瘾。抽烟,一根不够,伴着一瓶啤酒,他吸了半盒。
抽哑了嗓子,阵阵恶心,思念起一个人。
他一个人东倒西歪地攥着麦克风在嘈杂声中撕心唱着——《太委屈》。
“你曾说要保护我
只给我温柔没挫折
“太委屈
还爱着你
你却把别人拥在怀里
“不能再这样下去
穿过爱的暴风雨
宁愿清醒忍痛地放弃你
也不在爱的梦中委屈自己
……”
忘情投入,说不出的苦楚。
不知何时,没有人再说话,只有他困在黑暗中挣扎着高歌,女友愣着坐在沙发上,看那个曾温柔待自己的男人,唱哭了自己。
所有人都知道,他哭了,只有他自己,沉浸在某个他人一无所知窥也窥不见的回忆中,只剩痛苦。
后来,女友问他:“……你失恋过吗?”
朱一龙沉默,心里头霎时冒上来的答案分明的要命,他知道,这么多年如果清算出真假,他只为一个人失过恋。还没开始就已失恋的失恋。
灯光幽幽暗暗,他压抑着自己反问:“怎么了?”
女友摇摇头,笑容是说不出的苦涩:“我失恋了。”
“?”
她起身,离开的那么潇洒,出门前回过头,尽力用最后的勇敢保护自己付出的脆弱:“朱一龙,你心里有人,我不想自讨苦吃。”
那次恋情过后,朱一龙单身到现在。
何必如此呢,逼着自己,苦了别人。
当年的大街小巷都在播着什么歌儿?香港歌星翻唱的日本金曲全成了今时的经典,那时王菲还叫过一段时间的王靖雯,Beyond来内地开了第一场演唱会。
朱一龙喜欢着郭富城。而他坐在他后面常哼着曲儿。
下午第二节课的课间,老地方,抽着抽着,他突然哼起了一段熟悉的旋律。
“哒哒哒……哒啦哒哒哒……太委屈……”
被烟狠狠呛了一口,他咳嗽出声。
朱一龙问:“这是什么歌?”
“《太委屈》。陶子的。”
“你怎么了?”
白宇把烟头扔进厕所,靠在门上胡撸自己那头软软的乱毛:“擦……分了。”
那首歌,你曾为她哼过,我记住了当时心里一闪而过不清不楚的钝痛,也狠狠的记住了那个歌名。
《太委屈》,他和他与同学们在毕业散伙饭后去ktv唱了三遍。
而后哭着对朱一龙破口大骂:“我艹他妈那个王八蛋,他哪比我好!没我帅,没我有型,唱歌还没我好听!”
当时抢走他小女友的男生就在隔壁包间,白宇不知道,只是听说,那个男生晚上回家在路上被人给胖揍了一顿。
是朱一龙无声无息替他出了一口气。
你的委屈,我罩了。
可他的委屈……自己都不懂。
在寂夜中曾自问过:朱一龙,你为什么总是想着白宇?你为什么……无故的心疼他?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可时间随着初中毕业,高中新学期的来临,与他搬回了老家陕西,全部结束了。
这些问题的答案,也是在他第一次偷尝情果后,终于明白。
是啊,又喜欢他,又爱上他了。
可恨呐,在他疏远自己以后,才深刻的幡然醒悟。
有部电影叫《One Day》,他看到某段情节,心里头狂涌出无声的疼。是安妮海瑟薇在电话亭绝望又失望的对电话里的吉姆斯特吉斯哭着说:“我爱你,可我不再喜欢你了……”
吸烟,以及第一次烫在自己小臂上的烟花。滋滋啦啦,白皙的肌肤被烫成一幅狰狞的可怜相。
那场景多像高二暑假里他对自己说过的:“龙哥,我们还是兄弟,但不能总在一起抽烟了……”
是他的新女友不愿意,不愿意他们总是在难得的假期腻在一起,谈天说地,默契无间的风趣。
那个女孩是那么对白宇说的:“答应你可以,以后少跟你那位好兄弟混在一起,你初中同学说他是gay,他一直对你那么好,老是黏着你,是不是喜欢你啊?”
白宇说完那句话后点了一根烟,那根烟他自己没抽,而是像初三时一样一把怼进朱一龙嘴里:“这根给你。”
多像一次悄无声息的告别仪式。
朱一龙不知道自己心里当时到底是什么感觉,只是那只不听话的手连烟都拿不稳,他故作笑容轻快,用玩笑来掩饰心碎:“……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孩儿,我对你那么好,你真舍得吗?”
可知道他在爱情里的认真,生来就像一个无所畏惧的情种,天生为爱而生的命。
“龙哥,说啥呢?咱俩是好兄弟。”
好兄弟,好兄弟之间会接吻吗?拿烟做借口,随着他们日渐成熟,对情事的明了,终于也开始选择了逃避。
他说的不再一起抽烟,不过是,我不能再吻你了。
朱一龙明白,是他先不要自己了。
从未捅破的窗户纸,被时光与青春的远去越糊越厚,直到他们再也望不到彼此,直到那再也不能被看作是爱情。
朋友同事们都知道。
朱一龙爱抽烟。
他是个大烟鬼。
常常楼梯间的地面全是烟头,保洁阿姨贴心的为他准备了一个装着水的茶叶盒放在了扶手旁。
但他们不知道。
他十年来自始至终都深爱着一个人。
想他就抽烟。
也自己骗自己,是因为从来没得到过,所以一直惦记。
那晚公司聚会,朱一龙喝红了脸去卫生间洗了把脸醒神。打开手机,被初中某位同学的朋友圈震的酒醒了一半。
龙城中学XX级毕业十周年返校聚会名单,那些机械的黑体字,勾写出一个个熟悉的,已陌生的名字。密密麻麻一连串中,朱一龙最后一点醉意全因那两个刺眼的字消散殆尽。
【白宇】。
十年重聚,自己前几日才拒绝的邀请。
当时老同学还说:“不是龙哥就你忙啊,我可是推了不少事,十周年!咱们班十周年你不来?”
这样的不懂事朱一龙鲜少有,情乱人心,他没逃过。
因他听老同学无意说起:“那谁不来,XXX不来,白宇不来,你必须得来!”
……
好像小孩子之间幼稚的猜疑,你是不是不想看见我?你不来,我也不去,你不想见我,我也不想见你。
那他,为什么突然又去了?……
还谈什么尊严?他们整整七年没见了。他想看看他。
老同学:“卧槽龙哥,你来那太好了,咱们班基本就齐了!”
关掉手机,接受等待的煎熬。
烟变得更勤了,到日子那天,一群早已长大成人甚至已结婚生子的老同学聚在了一个饭厅。
朱一龙说起话嗓音沙哑的厉害。
某个暗恋过她的女同学好心提醒他:“嗓子都这样了就别抽了。”
他还像以往一样,温柔地应答:“好。”
女同学眼睛很亮,瞬间变回了当年扎着小马尾的小女孩一样:“我觉得你还是没变。”
朱一龙望着饭桌上他的方向,意味深长:“没变,一直没变。”
那顿饭稀松平常,大家互相问候如今,更多的是调侃着过去:
“我记得你当时喜欢那谁啊?完了吧,你看他现在长成这衰样!后不后悔?还觉得他帅吗?”
“老师当时偏心眼,老给你偷着补习,你咋最后还是没上大学?也行,现在成小老板了,大学到底他妈有屁用……高三熬死老子了。”
“白宇,你是不是当时就知道搞对象了?”
“欸你们还记得XX被老师骂哭心态崩了跑校长室扬言不活了要跳楼的二逼往事吗?”
你一言,我一语,回忆那么多,当时多单纯,所有喜怒哀乐仿若还在眼前晃。
他当时还很矮,却招所有人喜欢,他的笑容清亮又好听,让朱一龙在梦里现实魂牵梦萦,总是萦绕耳畔。
终于,有人说到了自己:
“龙哥,你是初三转过来的还是初二?”
朱一龙刚要开口,没想到,被他抢先了答,语气平常,只有朱一龙能清楚感受到,他平常背后的压抑:“初三。”
“哦对了,你俩当时关系最好,当时龙哥都不爱跟我们这群小屁孩玩。”大他们两岁,又比一般鬼马男孩早熟的快。
有人又感叹:“其实当时我觉得龙哥特别帅,全班他是第一个敢在学校里抽烟的人,而且是真会抽。”
朱一龙有意无意地开口:“……可能,咱们班是我还是,还是白宇,都说不定……”
他喝了口酒,在对面接话:“你……有一次我去三楼上厕所,看见你进了隔间,我就在你隔壁,听见你打火机的声音。”
所以才有某次的迎头相遇,白宇那时始终听着隔壁的动静呢,他一直不想承认,和他成为烟友,是因独自“征战”的胆小。
有个人陪着逾规越矩,不是更踏实吗?
他们俩几乎都没被抓到过,只有一次,白宇揣在兜里的烟盒在拥挤的公交车上被挤的好惨,烟身断了几根,烟叶洒在了裤兜里,被老妈猜透,出差回来的老爸狠狠煽了他一巴掌。
第二天顶着一个红肿的手印去上学,被朱一龙看见。下课他破天荒地匆匆跑出教室,再回来手里拿着一瓶冰水,直接往白宇肿着的那边脸一贴,冰的娃直接蹦起来大骂了句:“卧槽!”
被路过的某位爱告状的课任老师听到,班主任就气势汹汹来了。
“白宇又是你!就你爱讲脏话!抄古诗!二十遍!”
朱一龙站起来面无表情:“老师,是我故意欺负他气他的。”又拿起那瓶冰水:“我刚才拿这个打他脸了,老师你看,他脸都被我打肿了。”
班主任:“……”
最后被罚抄那二十遍古诗的人,就变成了朱一龙。
白宇说高兴也高兴不起来,说生气也不应该,因这后来学年级就传闻,白宇脸肿是朱一龙给打的。
白宇:……马勒戈壁。
在他稚嫩的人生经历中,头一次情绪尼玛这么矛盾。真哭笑不得。
不过打那以后,他俩关系更好了。
白宇大言不惭,搂脖子抱腰:“龙哥,以后宇哥罩着你~”
朱一龙紧着推开他的手:“你走开!咱俩到底谁是谁哥?”
白宇犯贱耍赖:“哎呀不要害羞嘛~好吧你是哥你是哥,哥哥~”
哎。
当时抽烟的厕所隔间,变了,早就翻新了,可窗台还是那个窗台,玻璃更加的明亮。
一群老同学吃完饭喝过酒,一起回了趟学校。
他们在那个隔间相遇,是意外。
“你怎么在里面?”
见面以来朱一龙卸下波澜不惊第一次露出慌乱的神情,手上的烟直接掉在了地上,傻傻的竟然还想去捡。
白宇嘴角勾起一抹掺着小狡猾与心知肚明的笑,拉起他,自然地进了厕所,关上门:“都脏了,别捡了,那帮小屁孩多恶心你也不是没经历过。”
朱一龙只能与他面对面,狭小的空间装下两个成年男人已很难,十年前尚且能容纳两个少年的清瘦。
离得那么近,呼吸那么快。
白宇从兜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递给他,朱一龙刚要接过,那人却一抽手,直接塞进了他嘴里,他说:“请你一根新的。”
打火机发出清脆的一声响,火苗绽放在空气中,爆破了无法言说的暧昧。
第一口烟,很爽。最后一口,很涩,劲儿也很大。
一起抽烟,一起无言,沉默着,吞吐着,白宇望着白墙顶上挂的灯,没头没脑地说:“……其实我就是个傻逼……”
朱一龙猛地看向他:“别这么说自己。”
我不容许你这样诋毁你自己,你是我爱都不舍得爱的人,是我戒了多少次都戒不掉的烟,是我肺里永远咳不出的焦油,是思念越甚爱越深,越深越卑微,自以为清月配不上的烈日。
“也这么多年没联系了。”
“嗯。”
“你也越来越不爱说话了。”
“还好。”
“……其实我戒了几次烟。”
“我也是。”
“没戒成。”
“……我也是。”
“咱俩儿有些毛病还是那么像啊,龙哥。”
那声龙哥,足以叫朱一龙失去所有理智。
积压了十年的话就要破碎着脱口而出了。
他又指了指自己的烟嘴:“看,咱俩都爱咬烟嘴。”
眼神还是以前那样,亮晶晶的漂亮,干净的善良,讨人喜欢的直率,朱一龙望着他,忽而觉得,己经过去这么久了,他看起来……也那么好,何必,把不该说的话说出来打扰他?
那不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辗转难眠,相思苦,可比不上看到他一点不开心的苦。
时间又静止了,他抽起了第二根,时不时看看自己,笑容下藏着多少小秘密一样。
他问:“龙哥,最近都听什么歌儿?”
朱一龙回答的很快:“《我愿意》。”
“你知道我一直在听什么吗?”
“什么?”
“《小小》。容祖儿的。”
而后,他就哼了起来,学校放假,四下空寂无人,只有他们俩。
“小小的誓言还不稳
小小的泪水还在撑
稚嫩的唇
在说离分
“我在找那个故事里的人
你是不能缺少的部分
“小小的感动雨纷纷
小小的别扭惹人疼
小小的人还不会吻
“我的心里从此住了一个人
曾经模样小小的我们
……”
他哼的很好听,哼着哼着,忽而一脸惊恐地摸了一把朱一龙的脸:“龙哥!”
不懂: “怎么了?”
“你……”他像受到了惊吓,指间的烟一下被他捏断了:“你哭什么……”
朱一龙呆呆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脸颊,凉的,湿的……
暴躁与愠怒不可控制,朱一龙恨自己还是在他面前露了情!
猛地踹开厕所门,门身被大力拍在窗沿,发出一声巨响,可他没跑掉,再回过神,就被白宇压在了新的隔间板壁上。
那双眼睛很红,有怒也有哀,朱一龙看着他的双眼,彻底乱了。
“你要去哪儿?要跑?你他妈又要跑去哪?”白宇狠狠压着他,质问声如怒浪一波一波绞痛着朱一龙的心:“后来我找过你,你在哪儿?你为什么不见我?”“揣着你那点自以为是的成全!是!是我先疏远了你!可后来我后悔了!我再回去找你!你在哪儿?!”“你在哪儿?!”“我找不到你!”
“龙哥……我找不到你!”咆哮,也不能彻底释放的哀怨。
这些年……他们两个到底都他妈是怎么回事儿……
很疼,说不出的疼,朱一龙的脖子被他掐得很痛,却不如他心里一丁点的钻心的痛。
失魂落魄的,他伸出手摸了摸白宇的脸,声音哑的破败:“小白……你也哭了……”
他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泪,匆匆又掏出烟盒,点烟的手不稳,颤抖着惊扰了火苗,它无声摇曳。
猛吸一大口,而后瞪着一双血红的眼对朱一龙一脸戏谑:“玩烟吻,你知道这东西到底怎么玩吗?”
一只手粗鲁的捏上朱一龙的下巴,被迫张开粉嫩的嘴唇,白宇虚压着他的唇,吐出一口绵长的烟:“这样,这他妈才是正儿八经的烟吻。”
他们俩当年玩的呢?那是什么?
假模假式地吸口烟,接吻。青涩的触碰,由陌生到熟练。
“龙哥,烟吻不需要伸舌头。”
一句话,终于撕开了积尘多年陈旧不堪的那扇窗门。
“这么多年,我很想你……”到头来,却是他先开的口。
朱一龙胸口跳着那颗濒临崩溃的心,小心翼翼抓上他的衣袖,疲累地对他坦白:“我爱你,比起爱你……我更喜欢你。”
他们的时光日夜颠倒,再回首,唯有世界毁灭,时空扭转,日不再是日,月不再是月,才能碰面,相合相撞,破碎过,再重圆。
懵懂时日不懂月清月明,只道他冷。
长成时月不懂日磊落日脆弱,只知他高悬远方,离自己遥远。
朱一龙抱着他,恨不能融进自己血骨里的紧:“既然你回来了……我就不会再放手!”
他回拥不输他的用力:“以前我傻,现在都想明白了。”
“小小的手牵小小的人
守着小小的永恒
……”
“我愿意为你
我愿你为你
我愿意为你
被放逐天际
只要你真心
拿爱与我回应
什么都愿意
什么都愿意
为你
……”
Fin.
你是我一辈子都不想抽完的一支烟。
请一直用吻来燃烧我的肺。